2016年1月10日 星期日

【Nigrita|Phidis|事件】 終末的森林之尾聲

「畏懼了?」
摯友微笑著,發出甜膩的聲線。


「這就好,畏懼未知才是合理的,這是本能,我們無從割捨。」
高高彎起的嘴角好像刀一樣鋒利。

「但是即使如此--」
姣好的唇形一字一字的道。

「你也不能停下腳步。」
嬌小的身體仰著頭。

「恐懼著、害怕著,但是依然向前邁進。」
瑩綠色的雙眼在黑暗裡閃閃發亮。

「即使逃避、退縮,你一定能再一次出發,也必須要再次出發。」
紅色的鬈髮隨著夢的波紋飄動著。

「該醒來了--」
伸手把旅人往下一推。

「歡迎回去。早安。」
他微笑著。


「嚇--!?」菲迪斯猛的從床上坐起,緊揪著被褥低喘著,從高處無止境墜落的感覺麻痺著他的大腦,直到飼養的大冠鷲從窗戶飛進來,用翅膀糊了他一臉,菲迪斯才從夢裡回神。
「做什麼來的啊老大…」用手指揉著還暈暈呼呼的臉頰,試圖讓自己在清醒一點,並自言自語著:「這個驚嚇度比森林裡的那玩意兒還可怕啊。」
--當然是開玩笑的,菲迪斯很感激這場夢垂著眼睛低笑著,「早安,我值得敬愛的老大啊哈哈--」

昨日預定的時間是日出之時回到村莊,雖然讓雞腿(大冠鷲的愛稱)盡早的飛回來,但他精神透支的騎著馬回來時已經約莫是早上九點。
馬兒是一位村民為了償還加西莫多治療肺炎的代價,於是這次借給菲迪斯的--這匹無情的馬兒回到自家馬廄就不想再挪步了,菲迪斯只好狼狽地再走個一刻鐘去加西莫多的鐘塔。
雖然村民大多數還是不相信加西莫多這個外來的巫醫,但是聽到已經有了解藥,還是跑來求藥了。於是菲迪斯到了鐘塔,也被這些一窩蜂想往裡面擠的村民給擋在了外面,已經沒了耐性跟體力的他只好大喊著:「我這裡有冬腐病的藥材要給加西莫多,請讓出一條路好嗎!」
好不容易擠進鐘塔裡,再爬個兩層樓,菲迪斯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。他一進到加西莫多的治療室,年輕的巫醫立刻湊了上來,使魔大叫著:「其他的冬令草呢,冬令草呢,冬令草呢?猩猩!」
菲迪斯無奈又迅速的從包包裡取出藥草,加西莫多雖然急切的拿走了草,但卻一轉手握住了菲迪斯的手掌--拳套裡的手正在發抖、抖得不停。
山羊頭骨裡的魂火倏地放大,使魔大叫著:「你受傷了?」
菲迪斯難得沉默,片刻,金髮的旅行者也不過是搖了搖腦袋。
使魔還要說些什麼,但被主人敲了敲,讓他安靜。
這裡還有其他的病患或是家屬,但加西莫多還是開了金口,軟甜地道:「去洗澡吧……熱水還有,我的床…先借你睡……好好休息。」
旅者睜大金色的雙眼,接著對巫醫感激地笑了笑。
--依言去浴室,一件件地脫下了衣服,拿起水盆時卻差點舉不起來。
雙手、雙腳、全身,都在劇烈地顫抖。
「…還真是沒用呢。」他宛如哭泣地低聲嘆息。


原先以為等到森林裡發生的惡夢會慢慢消逝,但是菲迪斯現在才深刻的體認到,沒有這場夢境,他從泥沼爬出來的時間還要很長很長。
--到底是他家老大已經練成了天通眼,還是加西莫多對他施了什麼魔法呢?

恢復元氣的菲迪斯,第一件事就是幫加西莫多把鬧事的村民趕走。
加西莫多發放了兩次藥物,一次是減緩腐爛的沉睡藥劑,第二次是用白令草增幅的解藥,如果都是在第一時間接受治療的病人,最嚴重的也不過是切掉了幾個指節。
有些居民是全然不相信他,但有些人是聽人謠言--當地的老醫師為了自己在鎮裡的收入,從以前開始就對加西莫多不友善,這次也自信的認為能用自創的方法克服冬腐病,而不讓患者去找加西莫多,於是等到發現無力掌握時,病情已經很嚴重了。
雖然最後還是選擇服藥,但再這些人之中,切除一整隻手腳的人絕不在少數,或是再截肢裡就因失血死亡的人。

憤怒到失去理智的家屬,有一部分找上了加西莫多。
他們圍在鐘塔旁,對著戴著山羊頭骨的詭異巫醫大叫。
「都是你不肯治療!」
「是你對我們見死不救!」
最後有人叫出了這句:「該不會是你對我們下詛咒的吧!」
紛紛擾擾的人聲連使魔要解釋的聲音都壓了過,而加西莫多只是沉默著發動了結界的魔法讓他們不能靠近。
於是菲迪斯作為剛起床的運動,輕輕驅動了拳套上的寶石,向一旁的百年大樹揮了一拳,被攔腰轟出一個大洞的無辜樹木,發出了嘎嘎歪歪的巨響,然後砰地倒在樹林裡。
「--大家好好說話嘛哈哈哈哈!Peace--Peace--」

這次詛咒來自一名寡婦。
因為丈夫早逝,又沒有子嗣,為了養活自己,她到了一名仕紳家幫傭。
年輕貌美的寡婦被其紈褲子弟看上,最後的下場是--
「那些男人,全都被她詛咒了;顛倒是非的人;她也詛咒了;見死不救的人,也被詛咒了。不只是當事人,親族、好友--也被詛咒了。」
使魔空泛的聲音從山羊頭骨裡溢出。
憤怒的人們沉默下來,但一名男子還是難熄其怒意,「但無辜的人們又該怎麼辦呢!」
「難不成你還想復仇?」使魔嘲諷似的開口,「已經來不及囉。」
她不是巫女、也不是魔法師,因此下達詛咒的代價是--
「詛咒最終會回到詛咒者的身上。」靛藍色的魂火劇烈的燃燒起來,像是來自地獄的火焰,令人不安的搖曳著,使魔的話語如毒一般飽含惡意。

「--她應該笑著腐爛光了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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