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12月13日 星期日

【Nigrita|Phidis|事件|】啟程之章01 悲傷的女人

--孩子即是財富。
哪裡聽來的話呢--不,誰說的、何時說的、為什麼說的、如何傳達的,皆非重點。
唯有其意義才具意義。
『▉▉,正如一個音節在不同的語言有不同的涵義,同樣的話語在不同的情節也有不同的詮釋。』
旅人眨著金色的眼睛,腦海裡流溢過的是摯友呢喃的惡語。


--言歸正傳。
面前的婦女哭得宛如斷腸。
女人如泣血般的原因,通常有三:一是父母,二是丈夫,三是孩子。
旅者把視線投向稍微遠一些的地方。
幾台簡陋的馬車,面容帶著戾氣的商人們,還有用長長的麻繩綁在手腕上,一個接一個的女性。
--原因再明顯不過了。
恍惚的側著腦袋,手指已經輕輕搭上了拳套的邊緣。
「媽咪。」
女孩子拉著女人的手,「不要哭啊,弟弟吃了藥之後,病一定會好起來的。」
但是女人並沒有停止,反而嚎泣地越加猛烈。
女孩抱著母親,卻是一聲不發地讓眼淚從年稚的臉頰上滾落。

感動嗎--對有些人來說不是。
等得不耐煩的商人走了過來,直接攔腰把女孩抱了起來,似乎還淫糜的揉上了年輕的身體。
女人征楞的看著指尖從女兒的手臂上滑落,接著不管不顧的抱上了男人的腿。
「求求您了……這是我唯一的女兒啊!」
「這些錢,我有一日一定會還給你們的,所以拜託了--」
「把女兒還給我、求求您了!」

商人只是抓緊了不斷掙動的女孩,既沒有動粗,只是狠狠的用言語--
「我們可是正經的生意人,別把我們說得像是壞人一樣啊太太。」
「要反悔可以,但是錢--理所當然的要還回來吧。」
「太貪心不好啊,請您在女兒跟錢,不,在女兒跟兒子之間選一個吧。」
「--不過您早就已經做出決定了不是嗎?」
只是狠狠的用言語殺掉了女人。
明確來說,殺掉了『作為女孩母親的身份』。

於是商隊啟程離開了小村落,也許是要去拍賣場,也許是要去下一個村落捕捉『合法的』奴隸。
女人看著女兒的背影既不哭也不鬧,而旅人也看著她宛如槁木的背影。



能夠做些什麼呢?
如果插手了會怎麼樣?
被救出的女孩又該如何生存下去?
大腦極為難得的轉了起來--
『▉▉,你的腦子不好啊,所以就由我替你思考就行了。明白嗎?我是你的大腦,而你是我的身體。』
摯友的聲音再次響起,但遺憾,也只有聲音,所以思考這件事還是得自己來。

於是藉由宛如貧瘠死氣的腦袋思考出來的結果是--
不,他什麼也做不到。
或者說,就算做了也無法改變什麼。
女孩如果逃走了,那些商人如果回來找她的母親,那後果絕對不是女孩想看到的。
而救了女孩又如何,其他奴隸呢?
不只是這個商隊的奴隸,而是全部的奴隸。

--奴隸制度本來就不該存在。
但是他並不具備推翻這一切的權力。
而身具權力的一方,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,這是合理的。
不,不只是享受著果子的權貴們,而是每個人,都視這為合理。

正義一詞簡而言之為:促使合理的事發生,減少不合理的事發生。
但是對於這個世界而言,他才是不合理的。
--所以執行正義什麼的,從根本上就已經腐爛了。
『你永遠不知道瘋掉的,是你,還是你之外的整個世界。』
摯友的聲調一向像是魔鬼誘惑一樣的甜膩。
「那麼該怎麼辦呢--」他看了看商隊離去的方向,述地微笑了起來。

「晚安啊小姑娘--」
「…你是…誰?」
「哎呀別在意這個啦,嘛--你就當我是實現願望的神燈精靈好了!」
「…神燈精靈?那是什麼?」
「…哎呀,總之你快許願吧,等等我走了可就不會再回頭啦。」
「請您治好我弟弟的病。」
「………………啊、不,這種的沒辦法啦…」
「…那不就是無能嗎。」
「好過分嗚嗚嗚!說一點可以用武力解決的問題啦!」
「那麼……哥哥可以很迅速的、很俐落的殺掉人嗎?」
「喔喔!這個完全沒有問題喔--」
「……那我要許願囉?」
「嗯嗯,聽著呢聽著呢。」
「我要--」


隔日,奴隸商人的隊伍裡,出現了一具屍體。
小小的女孩,像是被野獸襲擊一樣的被撕扯成幾大塊,但卻被整整齊齊地放在了乾草堆上。
--被擦得乾乾淨淨的稚臉上滿是安詳。
如果仔細看的話,會發現致命傷只有那道淺淺劃過脖子的血痕。
但驚慌的商人無暇顧及,只是帶著奴隸們迅速地逃跑罷了。

--如果死亡能夠帶給妳安詳的話。
他悲傷地想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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